第五十一章：“哥哥，我要跟你走”

“快去找船。”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。

谁都知道这是急糊涂的瞎喊，自从有了桥，所有的码头都废弃了。现在大家能做的，就是拉住两个伤心欲绝的姑娘，免得她们重蹈母亲的覆辙。

桥面距水面有二十多米，黑暗中无论谁跳下去救人，也只是再多送掉一条性命而已。

小赵和付开疆回到旅馆，两人默默的谁也不说话。他们内疚、自责，也许不给她这么多钱，蔡七妹就不会自尽了。天亮了，两个少年又要重新踏上征程了。

结账时，旅店的老板说什么也不肯收他们的住宿费用，并不断地向外面冲两个人使眼色。

门开了，两个小姑娘，正萎靡的跪在旅店门前的石阶上。

正月的山区，有多么寒冷，是常人难以想象的。两个小姑娘的头发都被霜染白了，嘴唇冻的发青，浑身颤栗着，看来是在旅店门口跪了一夜。小姑娘斜靠在姐姐怀里，看到两个少年走出门来，费力的睁开眼睛。哆嗦的双唇中发出这样的声音：“哥哥，妈妈不要我们了，只有你们不嫌弃我，我们要跟你走”。

拉车的小姑娘也哽咽道：“哥哥，带我们走吧”！

两个少年也流泪了，他们想把两个小姑娘扶起来，谁知她们的腿已经冻僵了，根本站立不起来。付开疆弯下腰，俯身把拉车的小姑娘，横抱起来。

小姑娘已经到了懂得害羞的年龄，她把头垂在胸前，斜靠在付开疆怀里，脸红得像一块红布。如果在平时，小赵一定会笑话他走了桃花运，是高老庄的姑爷，只是人家二师兄是背媳妇，付家大少爷抱着个姑娘也不知算什么？

小赵为自己恶毒的想法，狠掐了自个儿大腿一把，弯腰把那个岁数小的姑娘抱进了旅馆。旅馆的老板早已生好了炭火盆儿，足足过了半个小时，两个姑娘脸上才有了血色，也能站起来慢慢行走了。

这两个姑娘，是无论如何不能带走的。两个少年费了无数的口舌，才打消了她们的念头。

仁义庄的老板们，也没有忘记这两个可怜的孩子。小赵和付开疆好像成了两个小姑娘的监护人似的，老板们纷纷向他们承诺，仁义庄的乡亲们一定会照顾好两个小姑娘的，会好好抚养她们长大**的。旅馆的老板也像向小赵和付开疆保证，自己会拿出一间上房，让姐妹俩免费居住。

小妹妹天真地提了一个要求，她和姐姐要住两个哥哥住过的房间。旅店的老板笑着答应了。

仁义庄的老板们都不愿旅店老板破费的太多，他们纷纷解囊相助。短短时间里，旅店老板的案头上堆起了3万多块钱。旅店老板急忙推辞的说：“够了，够了，足够了，小姐妹俩在这住100年的钱都够了。”

旅店外等着捐款的队伍还是长长的。每个人走进门，都红着脸，把钱丢下扭头就走，根本不肯留下名字。直到那个卖鞋的大哥进了门，他抓住两个少年的手，激动地道：“要不是二位兄弟，仁义庄的名头就毁在我们这些人手里了，真得多多谢谢你们呀”。

两个少年终于上路了，仁义庄的乡亲们，送了他们一程又一程。他们不明白这两个少年为何如此执拗，既不肯留下来，又不肯让他们开车送他们一程。两个小姑娘也紧紧拉着他们的手，小妹妹对小赵说：“哥哥你要记得经常回来看我们哦。”

小赵蹲下身，用袖子擦了擦小姑娘的眼泪，道：“哥哥一定会回来看你的”。

相比小赵这边的温馨，付开疆那边则显得尴尬得多。拉车的小姑娘第一次直着腰站在他面前，才发现竟然是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女孩。小女孩拉着付开疆缩在身后的手不放，轻声问：“哥哥你多大了”？

付开疆红着脸回答：“十九，不，已经过年了，我今年二十了”。

小姑娘红着脸，低着头低低声音道：“我过年十七了，我会等着你回来的”。

小赵看着尴尬的付开疆，朝他做了一个大鬼脸儿。

仁义庄向北二十里有一座麟山，把一条路从中间一分为二。左边一条路是高速公路的上道口，右边则直通104国道。两个少年别无选择，只能向右侧的公路走来。

这段路的路况差的没法形容，在两个少年的印象中，就是西藏那让司机谈之色变的搓板路，也比这里好走的多。这条路好像就是专门为步行者准备的一样，三步一沟，五步一坎儿，更有些地段要侧着身子才能经过。看来高速公路修通了以后，大家开车宁可多绕几十里路，也不愿抄近路来活受罪。

在这条路的尽头，更让两个少年相信，这是一条马帮经常走的路，根本不适合汽车通行，别的山路是弯弯曲曲的盘山路，这条路的坡度足有70度，陡峭狭窄的小路蜿蜒着到达山顶。翻过面前这座山，山的另一边就是104国道。

登上山顶，眼前的景象让两个少年大吃一惊，宽阔的公路上，向北去的各式各样的汽车，在国道上堵了个结结实实，前看不见头，向后不见尾。甚至有的司机跳下车来，踮着脚向北张望，嘴里骂骂咧咧的钻进车里。更多的人则是选择躲在车里，因为车外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。更有些女人，三五成群地跳下车，走到路边的草丛中去方便。刺鼻的骚臭味儿从山下冒上来，熏得人脑仁儿疼。两个少年从山顶走下来，少不得被一些躲在草丛中方便的女同胞，认为他们是图谋不轨的小流氓。

两个少年从等候的司机口中得知，高速公路巨马段的东均山隧道内，发生了汽车爆炸事件，隧道损毁严重，高速公路双向关闭。准备上高速行驶的汽车，被分流到104国道，谁知104国道大瑶山路段几处发生塌方。有关单位正在抢修。什么时候通车还没有准信儿，司机们已经在路上被堵了两天了。